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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机搬砖人,右位就是我的命。很高兴认识你们

【宿伏/五伏】油画(下)

* 主宿伏,微五伏,宿伏前世今生有(一点)


《油画》(下)


是夜。

赤脚踩在沁凉的乳白瓷砖上,少年弯下腰,细长的手指并成勺状接住冰凉的水流。他盯着掌心的清液没过最高的拇指对掌肌,下定决心似的将其狠狠拍在自己脸上。伏黑惠的表情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梦是脑运动的产物。如果有东西扰乱他的梦境,他就编织一个保护罩,为自己的大脑护航。

伏黑惠专注地调动沉积在体内的咒力,感受它们像刚刚流经掌心的水流一样,丝丝缕缕从各个角落逆着重力向上流动、汇聚。然后他关上灯向卧室走去。

最明显的效果就是,这一回的梦里,他穿着自己的衣服。

盘腿坐在京间规模的榻榻米上,棕色的短皮靴因为屈膝的动作碰到了矮桌的桌脚,伏黑惠的第一反应是穿着鞋子的自己失礼了。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桌面上的浅黄纸页和调色盘吸引。亚麻仁油作底,被精心调试出的红色颜料在白日斜阳的映射下竟呈现出金属的光泽。似曾相识的味道又萦绕在鼻尖,伏黑惠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空白纸页只是用来试色的他却知道这能烧起来的烈性红将出现在哪里。

它将扎进时间里消磨一个世纪,于未来的某一刻在一个颇具风格的画馆里成为令他心悸的噩梦。

烫手般条件反射地丢掉夹在手指间的毛笔,红色颜料在榻榻米上放射状地飞溅开,像极了染血的刃随手一甩会出现的形状。画笔还在咕噜噜的滚,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扣住了他的喉咙,伏黑惠被迫仰头面色阴沉。

“腻了?”

背后的气息喷在他裸露的后颈上,声音比往常要兴奋得多。

“啊。”他张口答道,喉咙发声的震颤被捂在对方的掌心里,“所以来杀你。”

伛偻的背部突然被严丝合缝地贴上了,男人的体型比他大一圈,靠在他的肩膀上大笑起来。戏谑的笑声里传递出一丝像是恶作剧成功的满意。

“伏黑惠,”男人笑够了,另一只手也环住他,意犹未尽地撩起他宽松得过分的下摆,“你是来求欢的吗?”

少年破开伪装成现实的梦境,杀气腾腾地出现在这里。简直,是上等的催情剂。两面宿傩的红眸闪烁不断,这样的伏黑惠让他觉得好饿。

黑色的高专服从领口处被撕开,伏黑惠一只手不慎按进粘腻的颜料里滑倒,当他的膝盖被折起来抵在两面宿傩的肩膀上他也没能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战斗本能驱使他支起身,蘸着颜料的手一把攥住男人的白色和服,另一只手握拳用全力挥了出去。

男人愉悦地眯起眼,只微抬起下巴轻松避过。他宽大整洁的白色和服上在连续多日的梦境中第一次出现乱糟糟的皱褶和斑驳的颜色。

掉进梦境深渊的人能体会复杂多变的情感,感官却非常单调,一次只出现一种,大脑会体贴又死板地把它集中、放大。

手肘死死抵着,伏黑惠的身体弹起来使得后脑勺狠狠撞在榻榻米上,黑色的发部分沾着颜料狼狈地黏在一起。

他体会到,一波波裹挟着微小电流的水浪冲刷过来,不断累积叠起将心脏悬至某个要命的高度,于是他会触电般抽搐令其坍塌复又重来。这种感觉,像却绝不是痛苦。

他正在自己的梦里,被看不清面容的人侵犯。

明明不是五条老师。

闷哼一声,喊叫又被口水哽进喉腔,呛得他眼眶红热。伏黑惠难以自抑地掉眼泪,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体不再受他掌控竟在另一个人的身下主动迎合,这样荒诞的事实。明明不是五条老师,他却夹着那人的腰不肯松开爽得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谁。”他真的要疯了。

两面宿傩弓起裸露宽阔的背,将溺水般湿透了的人笼在影子里。他的眼下因耸起脸肌眯眼出现细纹,下个瞬间他们都双目涣散地屏住呼吸,片刻后又像拧开的螺丝般松散。男人呼吸不那么平整地、堪堪给出提示——

“活的。”

似低语又似情潮里的喟叹,伴随宿傩这一刻仍在变化的深度从伏黑惠的耳朵穿进他的脑子里,使得虚假梦境顿时出现了巨大纵深的真实感。

心跳和撞击声交叠着,把他硬生生震醒了。

睁眼是浅褐色的天花板,伏黑惠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无比燥热,枕面湿成一片。他面无表情地掀开被下床,双膝没有力度整个人直接跌落在地板上,全身的骨头前所未有的酥软。他那空白一片的大脑依旧可悲地浸透在过度的高潮里,差点于梦中溺亡。

他后悔了。

他不该自不量力,他应该任性地让五条老师回来。他不该去那个画馆,不该凝视那幅画。他不该。

像具尸体一样卧在地板上很久,黑发少年的拳头捏得青筋凸起——他要去烧了那幅画。

 

这件事在现实层面上,被人抢先了。

脚步发虚地朝那幢巴洛克式建筑走去,伏黑惠有些木然的绿眸一颤,他看见远方滚滚的浓烟像一棵漂浮在城市中间的黑色巨树。

伏黑惠朝那个方向狂奔过去,穿过乳白的石门,捂住鼻子越过被浓烟挤满的长廊。他眯起眼瞧见那位印象中怯弱无力的馆主正歇斯底里地想要揭画,可巨画依旧沉寂着,像超维的生物在可怜眼前弱小的人类。

伸手召唤出式神四散救画,伏黑惠过去一把攥住脸上已经出现烫伤痕迹的人,把他往门口拖。

“这副画来不及了,其他的我会尽量帮你救!现在出去!”

头上的报童帽已经不知去向,发尖被烧得卷曲枯焦,瘦削的男人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不断反抗,嘴里反复嚷着我只要这副我只要这副。

他们在巨型油画前拉拉扯扯,犹如不懂事的孩童误入了神明禁地,画上的生灵无声望着他们似笑非笑。

它在嘲笑他们。

伏黑惠面色难看地抬眸,他抬手把人打晕,找到一块只烧了一半、另一头正燃着烈火的画框边冲眼前那幅该死的画丢了过去。

仿佛在回应他的举措,火苗在接触纸面的一瞬间便与画中花蕾般怒放的炽焰连成一片,三米的巨画顷刻变成一张熊熊燃烧的火毯,火光照亮了伏黑惠惊异的神色。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被诅咒的夜晚】任务完成。

 

一个月后的京都,成了魑魅魍魉的游乐场。好像有谁吹响了号角,把那些现代的、古代的、既显的、隐藏的诅咒都唤醒了。咒术师组成一支支特设分队,全力镇压。

伏黑惠所在的分队此刻的境遇,同他第一晚的梦魇接轨了。

仰头盯着台阶上插着袖子同样在看自己的人,无声的绝望像一种会吸音的介质灌进他的耳朵里,然后万籁俱静。

他终于看清了梦里的那张脸。

猩红的眼眸如同熔化的金属炽热透亮,男人缓慢、揶揄地走来。他不是画上两面四臂的模样,却无疑是画上那个人。

后退一步踩到一根圆柱形断口狰狞的手臂,伏黑惠弯腰干呕起来,他的身体里突然涌出一阵极其强烈的憎恨。白色和服的男人出现的那一秒,他就理解了一切——他们是被驱赶成特定形状的羊群,所有暴动的最终目标都是他和男人的这场相遇。

从伏黑惠被分到这支作战队开始,被歼灭就是这支小队不可更改的命运。换言之,他害了他们。

指甲漆黑的手伸过来揪住他的衣领,这领子曾在梦里被扯烂过。伏黑惠虚弱地立起上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我不是你在找的那个人。”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正不争气地发抖,“你要的人,早在一百年前就死去了!”

伏黑惠崩溃极了,他知道男人在找谁,作画的人早埋没在江户时代的尘土中。

他们经历的这场闹剧不过源自一个由岁月造成的误会。为什么如此惊人画作竟没有留下作者之名,因为御三家不该在表世界留名。宿傩要找的那个人姓禅院,而他是伏黑!

“我是伏黑不是禅院,你找错人了。”

两面宿傩不为所动,他一眼不发地凝视眼前好看的绿眸。半晌,他凑过去鼻尖贴在伏黑惠的下颌处轻轻嗅了嗅,浅淡的鼻息滑进黑色的领子里。

他笑了,开口说出了他们在现世真正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活的。”

 

五条悟用力碾了碾脚下刚刚被斩断的触手,粘液炸得到处都是,但他黑色的皮鞋却蹭亮映着光,没有沾上一点污渍。

他单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贴在耳边,看上去兴趣索然。

伊地知吓得几欲跪瘫,混身颤抖若筛糠,本就骨瘦如柴看上去一吹就倒此刻更是站不住似的。他觉得拨通五条悟电话的自己好似站在了金字塔针尖般的原点上。

白发男人的声音毫无波动,比怒火滔天更令人害怕。

“惠不见了?”他歪着脑袋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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